南苜蓿、草头、金花菜,上海人的至爱。第一次吃到这道菜是2004年在猫扑植物联盟魔都分舵的聚会上。作为一个外地人,我当时完全是懵逼的。圈子还好说,菜上桌了自然明白;可是草头——这个名词的不走心程度继西洋菜之后再度突破我的下限——它究竟是什么草的头?要知道(严肃脸),对分类学家来说,味道和口感也是重要的分类依据,不信可以去看华莱士的《马来群岛自然考察记》。
我吃进来的这一口草头,有叶醇的清香混合着几种游离氨基酸的鲜甜,隐约还能尝到一点皂甙类化合物的味道,应该是豆科的植物。在碟子里把一根草头仔细地展开,嗯,三小叶复叶,小叶有比较长的柄,倒卵形,先端微凹。“应该是苜蓿属的南苜蓿(Medicago polymorpha var. vulgaris),又叫金花菜。”我抬头说道,大家随即附和,我遂擦了一下之前冒出的冷汗。其实苜蓿属对当时的我来说算是送分题。
那会儿我刚硕士毕业,做的就是苜蓿种质资源的工作,认清这个属的物种还是没问题的。尽管没人吃(或者有人吃而我不知道,十分惭愧,毕竟只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云南还是有南苜蓿分布的,这是一个遍及全国的本土野生种。与之对应,我当时研究的紫花苜蓿(M. sativa)虽然也到处都有,却是一个外来货。紫花苜蓿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豆科牧草,原产西亚到地中海沿岸,据传最早是伊朗人驯化了它。
大包邮区人民对蔬菜的时令非常敏感,什么时候吃什么菜几乎成了定例。草头过去只有一年中很短的时间上市,如今有了温室大棚,整年都能吃到了,有人就抱怨味道不如从前——要我说这就是矫情。草头虽然荤素皆宜,但在草头圈子里不免沦为猪直肠的配角,还是生煸草头最能体现它的本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