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拿劳资做实验？！人类是不是不想活了？！”骆驼说。普通人类：60-80公斤，骆驼（幼年）：250公斤，脾气固执，群居动物，不喜欢独自行动，不喜欢被拉、被挤、或者被推，然而也不喜欢进实验室。如果你想让骆驼去一个它们并不想去的地方，比如实验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们两两配对而行。对骆驼来说，无论是上方舟还是进实验室，都是两两配对效果最好。这是西班牙和荷兰的研究人员从最近的一项研究中获得的领悟之一。
在这项罕见而别具挑战的研究中，研究人员需要在高级防护实验室中拿骆驼做实验。科学家们试图测试一种实验性疫苗，旨在保护骆驼免受引发中东呼吸综合征（通常被称为MERS）的冠状病毒侵袭。他们的发现表明，研发出这种疫苗可能是有戏的——它能减缓病毒从骆驼到人的传播。但光是去做这个研究的经历本身，就有趣地展示出了科研过程中有时会面临的另一种问题：实际操作上的挑战。
每周都会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研究公布结论，这让我们极易忽视为了得到这些结论所付出的艰辛。以前只拿小白鼠做过实验，现在来了八只骆驼？！在这项有关中东呼吸综合征的研究中，乔昆姆•塞加雷斯（Joaquim Segalés）作为巴塞罗那动物健康研究中心（CReSA）的总监，不得不面对这些困难。“骆驼这东西可算不上，怎么说呢，乐意合作的动物。”塞加雷斯说。
“把它们弄下卡车不容易，把它们弄进实验设施内不容易，把它们赶进畜舍也不容易，有时候要把它们推进去相当困难，但最惨的还是把它们从畜舍牵出来。”从一开始，挑战就接踵而至。把骆驼从非洲或者中东进口到欧洲并非易事。欧洲为了避免口蹄疫（一种可怖的牲畜疾病）流入，设置了严格的进口标准，而在非洲和中东都存在引发口蹄疫的病毒。
但是，作为这项研究的设计者，荷兰的病毒学家巴特•哈格曼（Bart Haagmans）知道在濒临非洲沿海、但法律上属于西班牙领土的加那利群岛（Canary Islands）上有骆驼。在过去的几年中，为寻找中东呼吸综合征病毒的抗体，他和一些同事已经测试过了这里的骆驼的血液。不需要跨越国境，加那利群岛的骆驼就能被送到巴塞罗那。
并且，塞加雷斯工作的实验室（西班牙语缩写为CReSA）配有专为大型动物设计的高生物安全防护实验区。于是，八只年幼的骆驼被研究人员们买下，并从海路运到了欧洲大陆。来自荷兰的研究人员们一般用小型的常见实验室动物做实验。他们的西班牙同事有过与更大动物合作的经验：羊和牛。他们还和一些实验室里不常见的野生动物打过交道，包括隼，雪羊，鹿。
但无论是谁，都对拿单峰骆驼做实验没有半点经验，更别提是在高防护实验室里了——在这里，研究人员们需要穿上太空服一样的实验服来保护自己。给驼高马大的骆驼打针（还穿着跑不快的实验服）可是一桩有生命危险的工作。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让骆驼听命于人类绝不简单。“有时，一些照理说半小时搞定的事情，结果花了将近两小时，”塞加雷斯说。“它们相当固执。”看起来，骆驼们不喜欢被拉。或者被挤。或者被推。
有一次，团队试图把它们带进一个从没进过的房间，骆驼们坚决反对，把腿劈得比门框还宽。“如果放手不去牵它们，让它们自由走动，情况会更好一些。”CReSA实验室的技术服务负责人大卫•索莱斯（David Solanes）说。但塞加雷斯表示，这并不总是可行的：“问题在于，如果你等着动物自觉做你想让它做的事，便可能需要等上好几小时。”时间长了，研究团队发现这种群居动物不喜欢独个儿行动。
“它们很害怕，”塞加雷斯解释道。“所以只让一只骆驼动起来非常、非常困难。”“可以想象，如果骆驼不想动，一个体重60到80公斤的人类是几乎不可能移动它的。但当它们察觉到身边还有同伴时，让它们动起来就会容易一些。不是说真的很容易，只是稍微容易一点。”虽然实验只用到了幼年骆驼，这些骆驼每只仍然重达250公斤左右。
这意味着研究人员冒着被踩踏冲撞的风险，不是因为骆驼们脾气坏，而是因为它们的个子实在太大了，而且还被圈养了起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研究人员至少需要两人共同工作，尤其是在给骆驼擦鼻子的时候。八只骆驼（四只接种疫苗，四只不接种）的鼻中被吹入了中东呼吸综合征病毒。随后，实验人员需要用拭子试抹它们的鼻子，看是否有病毒释放出来。想象一根大棉签：那种你用来掏耳朵的棉签，但棍子要长得多。
给骆驼做鼻拭子时，要把它深深地捅进骆驼鼻孔，再转一转捻一捻。“我可以告诉你，单峰骆驼不喜欢擦鼻子。它们痛恨自己被擦鼻子。”塞加雷斯说。一个人在用拭子捅捻的同时，另一个人必须努力不让骆驼转头。虽然现在看来疫苗是奏效的，但它还需要在其他动物身上测试。实验人员们也希望新测试使用的动物不是骆驼。这项研究获得了欧盟一个旨在预防人畜共通传染病的项目的经费支持。
该项目还会资助另外一组测试——看看其他更易管理的动物，比如羊驼之类，能否代替骆驼。索莱斯说：“那就太好了。如果有一个更愿意合作的物种，那当然好过单峰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