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茨大挑战年会:什么是中国创新最重要的动力?

作者: 李一诺,鲁白,汪建,杨青,杨晓明

来源: 知识分子

发布日期: 2015-11-02

2015年10月,盖茨基金会创新挑战大会年会第一次在中国举行,邀请国内学界、产业界、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海归代表进行了一场关于“中国:创新为世界”的主题讨论。讨论内容涉及中国创新的动力、面临的挑战以及需要改变的方面。

最新公布的“十三五计划”显示,中国将继续加强在科技研发上的投入。到2020年,中国政府用于研发的财政投入将达到国内生产总值的2.5%。从政府到公共机构,再到私人企业,各种不同的力量汇集,让中国在全球健康和发展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今年10月,盖茨基金会创新挑战大会年会第一次在中国举行,邀请国内学界、产业界、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海归代表进行了一场关于“中国:创新为世界”的主题讨论。过去30年中,什么是中国创新最重要的引擎和动力?中国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中国最需要改变的是什么?《知识分子》特将讨论全程整理如下,展现各方不同观点。

主持人:李一诺,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首席代表。讨论嘉宾:鲁白,清华大学医学院常务副院长;汪建,华大基因董事长;杨青,药明康德执行副总裁、首席运营官;杨晓明,中国生物技术集团公司董事长。

李一诺:当我们谈论中国的创新的时候,会涉及到许多不同的领域,不仅有学术界、国有企业,还有私企,以及海归们。我们要从中选取出具有代表性的成员来进行这次讨论,是很困难的。我很高兴来主持这次讨论,在座的几位将发表他们的看法。首先我简单介绍一下他们。你们可能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简介,所以我会谈一谈小册子上没有提到的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们现在一定很紧张。

鲁白:就我而言,什么是推动中国创新的最重要因素?一个非常明显的因素是国家对科学研究的投入,这也是你们可能从许多数据中所了解到的。举例来说,在过去的30年中,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一年一年不断增长,保持着两位数的增长率。这对科学创新的刺激显而易见,但这并不是我想重点讲的。第二个最重要的因素是对人才的投入,包括本土的人才培养,以及对外国人才的引进,我们称为海归。

杨晓明:什么叫创新?我们第一个理解就是科研的原创。就科研原创来说,创新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坚持,这个很重要,我们国家原创的乙型脑炎减毒活疫苗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同时,科研原创还需要不同学科之间的交叉,这个也很重要,相互启发,相互借鉴。

汪建:在中国,人们称华大基因是麻烦制造者,因为我们做了许多看似奇怪的事情。我们并不非常遵从政府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常常问自己,“什么是人们真正需要的?而我们可以为人们做些什么?”我在中国西北山区长大。那是一个非常贫困的地方。我14岁的时候,我被送往那里的乡村接受知识青年再教育。在那个时候,我深切感受到那里的人们面临着的最大的问题是传染病和出生缺陷。这也是盖茨基金会近年来关注的重点。

杨青:我2006年从美国回到中国,到现在已经快10年了。我认为中国过去近十年间的药物创新主要由以下几个因素推动。就像刚才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徐岩英主任的发言指出,政府加大了对科学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在科研和教育上也加大投入。刚才鲁教授对海归人才的贡献也做了很好的总结。还有政府、企业与私人的资金投入。鲁白:我在杨青和汪建的发言基础上再讲两句。我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来阐释创业精神。我称之为文化。

这个文化并不是指儒家思想意义上的中国传统文化。经过35年的改革,中国已经创造出自己独特的新文化。这一新文化包含四个要素:第一是激情。中国有很多人像汪建一样,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能够改变自己的人生,甚至改变社会。他们带着激情在自己的岗位上拼命工作。第二是创新精神。在我看来,创新精神就是打破思维定势,就是用全新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你可以看到有很多不循规蹈矩,勇于探索,另辟奇经的年轻企业家,他们能够打破思维定势,“无中生有”。第三个是杨青刚刚提到的,创业精神,也就是自己来发起一件事,一个企业,从头做起,不怕失败,勇于面对困难,执着坚持,勇往直前。现在可能是中国有史以来最适合创业者创业的时代。跟西方其他国家相比,中国正在变成最适合创业的地方之一。第四个要素是“我能”的精神。

这一要素大家可以从刚才汪建发言中感觉到,这就是:我能做到。很多不敢或不愿改变现状的人会说:“你知道的,你不能做这个,这是规定,这不是我们能做的事情。”但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拥抱“我能”的精神。放手去做,只管往前,趁别人告诉我们不可以之前,我就做了。李一诺:谢谢鲁白的精彩总结。刚才听你发言的时候,我想到了我自己还有组员们。我觉得你所说的和最后总结的在美国也是一样的情况。

如今在中国也是很主流的。说一件有趣的事,我这周末和我们盖茨基金会CEO苏珊(Susan Desmond-Hellmaan)去了天坛,那是一次很有意义的参观。如果你去天坛的话,那里基本上就是最秩序森严的地方,你能了解到旧中国的政治、等级制度、历史演变等等。但同时,如果你去看年轻一代的中国人,却是完全相反。我认为这种对比,甚至可以是冲突在当今中国十分常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在中国任何事情都能做成,但是要做成任何事都不容易。

杨青:我觉得,即使取得了这么巨大的进步,前面仍然能看到许多的挑战。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很形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首先,医药研发面临的根本挑战来自科学领域。我们对疾病生物学的了解有限,这是全球范围内我们行业都共同面对的风险。汪建:对我们而言,一个很大的挑战是,我们需要更多“麻烦制造者”加入我们。

真正的挑战来自我们自己,我们需要意识到,这是一场真正的较量,我们真正需要战胜的是自己。因此,我们与生物领域(Biofield)的人不同。现在,我们在建立自己的产业系统,制造完全自动化的测序仪器,就像微软制造Surface平板电脑一样。两三天后,我们会召开发布会。我们也为专注于农业生产的人提供服务,从小米的育种到渔业等多个领域。在医疗领域,我们要做很多检测和技术分析工作。

我想,把这些技术都整合到一起,真的会改变一些现状。

杨晓明:从创新角度(来看),我们认为合作和共享很重要。我认为,任何时候科研的资源与科研的需求来说都是有限的,像盖茨基金会做了很多投入,每个国家、每个公司也投入了很多,但是投入再多,和需求还是有很大的差异。所以,资源有限,共享和合作是很重要的。鲁白:当我听到魔术棒这个词,我就觉得这个问题非常“麦肯锡”,大家都知道李一诺来自麦肯锡(笑)。

但我还是要说点严肃的。如果我有一根魔术棒,我最希望改变的是中国教育领域里那些不适合创新,不适合发展的体制。中国的发展,一个关键词是“改革”。自从邓小平上台,“改革”在中国已经进行了三十五年。如果你注意一下,你会看到改革无处不在,改革已经涉及几乎所有领域,农业,国企,金融,等等。但是,有两个领域,改革一直没有很好地展开,那就是教育和医疗健康业。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会更加关注教育。

我认为教育需要非常严肃和体系化的改革。我想以科技教育系统的人事制度的改革为例,稍微展开来讲。

李一诺:谢谢鲁白。我们还有15分钟,我还有一些保留的问题,但我要把时间给在座的各位。实际上这种讨论是很难得的,如果你想见到杨晓明,或者汪健,或者Steve,或者鲁白,通常需要等半年时间(笑)。所以我们把他们请到这里是很难得的。

杨晓明: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是中美科研合作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什么。我认为重要的是理解,两个合作方的文化交流和寻找共同的目标诉求,这是最主要的。汪建:我要讲个故事。我还记得16年前我们建立了华大基因,我们试图加入人类基因组计划。然后我们得到了美国自然科学基金。我们到处申请资金,因为我们由政府启动,我们试图去国外申请一些经费。有个人问我们:你们在美国学习、研究20年,你们对全世界做了什么(贡献)?

我们无话可说,只是表示很遗憾,然后走掉了。现在已经过去16到17年了,我们终于可以说,嘿,我们可以一起做点事情,做点贡献。我们希望加入世界,做更多的事情,不仅为我们自己,不仅为中国,也为了整个世界。

杨青:不同的人对于创新体系及其阶段有不同的定义和理解,我来分享一下自己比较熟悉的框架,与您的定义不一定吻合。我认为中国是新兴市场国家,对中国的创新的观察,可以着重于理解,相对于过去,我们怎样基于国内资源,抓住全球的机会,开展国际合作。

杨晓明:像我们的疫苗(编者注:低成本乙型脑炎疫苗),对农村妇女的贡献是最大的。我们小的时候在西部,缺医少药,最有效的就是疫苗。农村妇女也是一样。比方说,普通的感染性疾病非常多,不光对她们的生命造成了威胁,家庭造成了威胁,也对新生的小孩造成了威胁。所以,这个疫苗普遍使用以后,对于改善或者提升农村妇女的生活质量和家庭的幸福作用很大。因为时间限制,我就不能用数字给大家说。

汪建:我有三个建议。第一个是保持身体健康,其次是有一个健康的小孩,不然的话就会一直很麻烦。最后一个是要远离难治的疾病。可能你们做到了这三点,你们的健康就会得到保障。

李一诺:我想汪建做了一个很好的总结,也很好的回应了提问者的问题,那就是尽早预防,控制难治的疾病。谢谢提问的观众,也让我们一起感谢我们的嘉宾带给我们精彩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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