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勋1983年毕业于复旦大学,1989年获得斯坦福大学博士学位。目前是斯坦福大学保罗·派格特(Paul Piggot)物理科学讲席教授、中国科学院爱因斯坦讲席教授。曾任斯坦福大学(Geballe)先进材料实验室主任、SLAC国家实验室首席科学家,材料与能源科学研究所首任所长。沈志勋在凝聚态物理和复杂材料研究中做出了开创性工作,是学术界公认的凝聚态物理领域国际一流科学家。
他获得物理领域一些最重要的国际奖项:2000年第一个获得世界超导实验物理最重要大奖:卡梅琳-昂尼斯奖(H. KamerlinghOnnes Prize); 2009年获美国能源部代表美国总统颁发的科学大奖:欧内斯特·奥兰多·劳伦斯奖; 2011年获美国物理学会凝聚态物理最高奖:奥利弗·伯克莱(Oliver E. Buckley)奖;2013获中国科学院爱因斯坦讲席教授称号, 2015入选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
从教至今,沈志勋培养了70多名博士生和博士后,其中30多人成为研究型大学教授,10多人成为一流研究所和实验室的研究员,20多人成为高科技领域技术骨干,企业家和投资人。
2015年5月29日,复旦大学迎来了110周年校庆。
在一个月前刚刚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的沈志勋作为1979级校友重返母校,做了一场题为“如何用光电能谱来看高温超导(High Temperature Superconductivity——Insight from Einstein’s electron)”的精彩学术报告,吸引了众多学者以及学子前来参加。报告会后,沈志勋专门抽出时间接受了复旦大学物理系学生记者团的采访。
他在媒体采访中念念不忘师恩,同样乐于与学生交流,乐于分享投身科学的人生体验。
我想科学和其他行业是一样的,归根到底是人的活动。尤其现在这个时代,人们更加局限在一个较小的领域,很难对各个方面的知识都很了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合作就显得十分重要,这中间人文的理念与哲学的思想有很大的作用。我觉得科学研究这个过程,不是简单的解几个方程,而是一个思想演化的过程。
在量子论诞生的那段时间,我们看到科学家之间的相互支持,在一个大的概念突破的时候,这是多么的重要。而且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人文的关怀,是很了不起的。
正是这种精神,或者说这种人性的升华和对大自然的敏锐洞察力,促成了人类科学史上最伟大的突破之一。量子论和量子力学的诞生奠定了我们今天这个以半导体和激光为载体的信息时代的基石。这在其他领域也是如此。今天你们走到一起很不容易,将来你会发现你们现在结下的友谊是多么的珍贵。这些不掺杂功利的友情将陪伴你们一辈子。你们会在成功的时候分享喜悦,在困难的时候相互支持。
我想物理学与其他学科,譬如说化学,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在物理中我们追求的是一个Universal Principle,我们需要通过一系列现象看它的核心是什么,物理学中最关键的是要把一个复杂的东西简单化。这样说吧,如果一件事情你不能用简单的图像或语言来解释,我认为你还没有真正学懂。最好的办法,就是讲给别人听,让别人听懂。
有一个比较极端的说法,一件事情如果你不能够给你的奶奶解释清楚,你就没学懂;这个说法不一定能完全代表我的观点,但至少代表的精神是一样的。
我不觉得你能够否定天分的重要,人的能力大小是有差别的;但从另一个角度说,事实上物理跟其他领域是一样的,毅力和坚持是最主要的。我想也有机遇的成分。我们不能否认人生当中机遇是很重要的,连拿破仑都说:“没有机遇,能力是没有用的。
”就我自身而言,我是非常幸运的,正好在我成长的关键时刻,高温超导的发现有大的突破,而这个问题是传统方法没有办法解决的,这个时候你就会突然发现,年轻的人和资深的人被放到了同一起跑线;当然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也抓住了这个机遇。
我觉得以前中外的差距比较大,现在差距逐渐小了,进步很大。但国内的官本位还较多,好像一个好的科学家也必须担任行政职务,其实不一定。
现在的评估体系也有一些问题,对做系统性的长期工作的容忍度也很小,如何平衡对短期和长期研究的支持,如何去行政化,强调行业权威,都是值得思考的问题。行业权威代表一个行业的内行,每个行业有不同的评判标准,一个行业的评判标准不一定适合另一个行业。但现在国内的选择也很多,最终的选择还是要靠自己,毕竟自己对自己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