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消息称,前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的“僵尸肉”,可能是虚假报道。其实就算是三四十年前的过期肉,好歹也是冷冻的,不一定能吃出来。而在没有冷冻设备的大航海时代,水手们吃的肉,可比“僵尸”还“僵尸”。用盐腌制的猪肉,当年水手们吃的肉如果有这个样子,就算极好的了。
翻看一本描写大航海时代、拿破仑时代的书,里面经常会写到水手和士兵的食谱,主要是饼干、咸牛肉和咸猪肉。
所谓“饼干”,不过是用面粉、水和盐干烤而成的未发酵硬面饼,像砖头一样难啃;至于咸肉,更是恐怖的黑暗料理。早在文明时代之初,人们就知道把肉风干或是用盐腌起来,可以长期保存。中世纪的欧洲,由于冬天漫长,饲料不足,除了种畜之外的大多数牲畜,都要在冬天到来之前宰杀,肉用大量的盐腌制保存。即便王公贵族,餐桌上也时常只有这种“齁(hou)咸”的肉可以吃,当然受不了。
正因为此,欧洲人对来自东方的胡椒、肉桂等香料极为看重,有了这些东西才咽得下去啊。
当通往亚洲的陆地商路被奥斯曼帝国垄断之后,欧洲人转而打起了海上的主意,一批又一批水手开着帆船,驶向遥远的陆地。长达几个月到几年的航行,新鲜食品无法保存,只能吃装着木桶里的饼干和咸肉。而在胡椒价格贵过黄金的情况下,这些水手们吃的咸肉,当然是没有什么香料提味的。
对这种咸肉来说,盐根本不是为了提味,唯一的作用就是防腐,保存时间越长越好。由于盐的吸水作用,动辄保存一二十年的咸肉会变得很干,硬得简直不能叫“肉”了,倒更像木头。与咸牛肉相比,咸猪肉由于脂肪含量高,口感略好,当然也只是略好而已,而且供应量远没有咸牛肉那么多。
实际上,水手们干脆管它们叫“盐骨头”,厨子们只能用锯子锯、斧子砍,才能把它们分解成一块块的。有时候,把咸肉在水里泡上一天再煮,才能变得软一些,勉强可以嚼得动;而要是遇到特殊情况没法开伙,只能啃又干又冷的咸肉,那简直是活受罪。受够了的水手们,有时会把咸肉劈成条,当做烧咖啡的燃料,甚至有人把一片咸肉雕刻成了一个战舰模型!
口感差点不要紧,能饱不就行了?问题是,咸肉的味道更加恐怖!那时候腌制技术有限,光用盐无法完全阻止肉的腐败,煮起来往往会带有一股腐臭味,跟木乃伊差不多。吃惯了美味食物的现代人,就算离着老远一闻,估计都得恶心半天。不过苍蝇、甲虫和老鼠倒不计较这些。如果从桶里拿出的咸肉长了一堆蛆或是有大量老鼠屎,对当时的厨师和水手们简直习以为常。
其实,相比同时期许多食不果腹的欧洲底层百姓,整天吃这些咸肉和饼干的水手、士兵,其实还算“伙食不错”呢。至少在理论上,每日配给的量还可以保证人体所需热量。只是长期吃这些东西,对人的牙齿、肠胃损害都不轻,不习惯的新兵更是经常腹泻。
从16世纪初达伽马、麦哲伦的远航,到19世纪50年代的克里米亚战争,300多年里欧洲的文化、科技水平突飞猛进,水手们驾驶的船只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了蒸汽船。然而他们的食谱,却仍是几百年不变的硬饼干和咸肉。直到1870年,还有英国水手吃着1805年装进木桶里的咸肉。19世纪末,随着密封罐头和电力冷藏技术的推广,水手才终于告别了每天啃“僵尸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