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谈及兰科植物,总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常使人联想到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抑或是高贵典雅,“出身名门”。诚然,大部分的兰科植物因为对生境的要求较为苛刻,在如今的大都市中很难得见芳容(栽培例外)。此外,由于人为的炒作,一部分兰花被炒至天价(主要是国兰Cymbidium),野外生境几乎被破坏殆尽,人们要想见到更是难上加难。
但如若我们转换观念,从对植物本身的喜爱出发,每一种兰都是植物界的精灵,正如刘华杰在《天涯芳草》所说的“……若非舍近求远,芳草也许就在“咫尺天涯”,……只要有一丝博物情怀,就能发现世界的美丽、进化的精致……”相比于动辄几十万甚至百万元之巨的兰科“高帅富”,本文要介绍的绶草(Spiranthes sinensis)那是名副其实的草根出身,因为她是为数不多的在公园、校园等草坪上就能找到的兰科植物。
兰科是被子植物的大科,全世界有800属25000-30000种(Flora of China Vol. 25),绶草隶属兰科绶草属,该属全世界约50种,主产北美,非洲、亚洲、澳洲、中南美洲和欧洲有少量分布。我国有3种,除绶草外,其余2种均为中国特有,分别是香港绶草(S. hongkongensis)和宋氏绶草(S. sunii),前者仅产香港,后者仅产甘肃。
这3个种很好区别:绶草花粉红色或粉色,萼片无毛;后面2种花均为白色,萼片有腺毛;香港绶草中萼片比宋氏绶草短,且先端圆钝。不过也有学者认为花色和萼片被毛情况不足为种间区分的稳定特征,在较早出版的中国植物志中(17卷228-230页)国产绶草属仅一种,即绶草。绶草是一经认识便很容易记住的兰科植物,原因在于其总状花序呈螺旋状扭转。她有许多俗名,其中盘龙参、红龙抱柱等非常形象的体现了该植物最大的特点。
其实她的属名Spiranthes是spir+anthes的组合,就是螺旋花的意思(《植物学名解释》p225)。第一次注意到她还是研一的时候,在华东师范大学中山北路校区文附楼前的草坪上(记得是在海州常山树下),那会儿还没相机,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觉得好玩就拔了一棵(不建议效仿),拿给师兄看,他吓唬我拔了保护植物(国产兰科植物多数为保护植物),后来得知是绶草,然后满校园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会长。
再后来就养成了每年6月份在校园找绶草的习惯,陆陆续续在河西食堂、艺术楼、校医院、文史楼等地方都找到了,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好看想多看看。毕业后来到辰山植物园工作,记得最近一次拍她就是2012年6月14日在福建长汀县大悲山(E 116°24′23.4338″;N 25°59′34.7316″;H 1028.09m)出差。
然后就是(2013年6月4日)在辰山植物园系统园草坪上发现了,大概从今年4月份开始我逐渐养成了起早来植物园溜达拍照的习惯,因为清晨光线、露水等原因更容易帮助我获得背景纯净的植物照片,每天从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开始本身就是件开心的事儿,不知道这是不是搞植物分类的“通病”。
其实今天原本是去拍薄皮木(Leptodermis oblonga)的,往回溜达的时候在想,这时候应该会有绶草了吧,下一秒就意外看到了,就当是上天的眷顾吧,幸福感顿生。这一次拍我特意留心起她的传粉者,因为她的花很小,最长的侧萼片才5mm,一直很好奇她的传粉者长啥样。当然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直蹲点守候,但拍了一些后,突然发现有只小虫子在唇瓣上爬来爬去,心想难道这么幸运?
回到办公室才不到8点,在网上问了学昆虫的同学,经过仔细辨认认为是一种蓟马(thrips),然后百度一搜发现这类昆虫以吸食植物液汁为生,为园林中常见害虫,应该不会是绶草的传粉者。
心有不甘,特意在数据库中搜索了相关文献,其中一篇综述类文章帮我解答了疑问(Adams & Lawson, 1993),该文介绍了自1882-1992年间澳洲兰花传粉的研究工作,其中正好有同属植物双瑚草(Spiranthes australis)传粉者的介绍,文章说是蜂类(Apis mellifera蜜蜂属、Coelioxys albolincata尖腹蜂属、Halictus隧蜂属),在网上搜了图片,发现传粉者和花的比例好不协调,其中还有人拍到熊蜂属(Bombus)传粉照,一种“熊绣花”的感觉油然而生。
植物世界,异彩纷呈,只要我们愿意暂时停下匆匆的脚步,俯身观察哪怕是身边最不起眼的小草,同样能带给我们欣喜与感动,美好的事物就在我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