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 Natural History Museum , London)曾举办过一场年满16岁才能参观的展出——“性福自然”( Sexual Nature )——关于自然界最私密的那件事。这里展出了与动物界性行为有关的各种标本和图片。
比方说,有让人叹为观止的“武器装备”:鞭长者如藤壶( Balanus sp.),其交接器长度可达体长的8倍;蛋大者如细尾鹩莺( Malurus sp.),其睾丸重量可达体重的25%;结构复杂者如蛇,雄蛇有一对半阴茎,半阴茎又各有分叉,分叉处有骨质刺,便于从侧面插入时勾住雌蛇的泄殖腔壁;更有巾帼不让须眉者如雌性斑鬣狗( Crocuta crocuta ),她们的外阴增大,看上去甚至和雄性生殖器难以区分……伦敦自然博物馆展出的一对交配中的刺猬标本。
这情景应该解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吧。其实,雄刺猬们对这件事的态度很简单:勇往直前,同时,小心肚皮。当然,作为严肃的自然控,我们才不会满足于这样肤浅的谈资。我们知道,这些奇异现象的背后,是动物们为了确保自己DNA得到传承而使出的浑身解数。达尔文提出的自然选择理论中,性选择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当生存的压力不大时,生殖的压力就成了推动进化的关键因素。
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动物为了性福生活,需要经历哪些考验吧。首先,要吸引到异性。所有动物用以吸引异性的资本,大概都不外乎两方面:自身条件和讨好行为。先说自身条件,因为雌性往往是具有择偶权的一方,所以大部分雄性动物就成了依靠“色相”的一方。比如我们熟悉的孔雀( Pavo sp.)。
雄孔雀长达2米的“屏”显然会对他的灵活性有很大的影响,在遭遇捕食者突袭时这甚至是致命的,可是,仅仅因为雌性喜欢,这种性选择的优势就使得雄孔雀不得不舍弃一些灵活性。东南亚的大眼斑雉( Argusianus argus )也是如此。一只雄性大眼斑雉在求爱时展示出美丽的羽毛。之所以这样“以貌取鸟”,因为雌性知道,优秀的外貌绝不只是空有其表,还意味着健康的体魄。
例如公鸡头上鲜红的鸡冠需要消耗大量睾丸酮,因此一个特别好看的鸡冠不仅仅外表美观,还能反映出它的身体是多么的勇猛健壮,这无疑会对异性产生巨大的吸引力。当然,要想吸引异性,除了长得漂亮,还需要讲究行为技巧。这里我们只说一个最直接的方式:送礼。对于欧洲的一种舞虻( Rhamphomyia sulcata )来说,雄性要想俘获异性的芳心,没有礼物是万万不行的。
雄性在逮住一个小蝇后,就会拿到雌性面前跳舞,并把它作为礼物送给雌性。聪明的雄性还会用小丝球把礼物包装起来,在雌性拆开包装享用礼物的时候,雄性就会趁机占便宜。准备一份礼物是需要劳动成本的,这至少可以说明雄性的捕猎能力不错。因此,雌性可以通过礼物(以及舞蹈)来判断哪个雄性更优秀。不过,雄性也很知道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一些吝啬的雄性会在完事以后,将雌性还没吃完的礼物又要回来,再去送给下一个情人。
更有些狡猾的雄性没有礼物,却用一个空的礼品盒来欺骗雌性的感情……然后,要击退竞争者。雄性动物会在雌性面前打架,这个话题已经老掉牙了。在很多地方我们已经看惯了各种鹿、羚羊、瞪羚们用角搏斗。那些巨大的角不仅是竞争中的武器,也可以通过直接向同性展示出自己身体的强大,起到威慑的效果。在威慑占主导地位时,暴力其实并不是必要的。“比尺寸”是一种很好的解决方案。
比如伦敦动物园的成年银背大猩猩( Gorrilla gorrilla )盖伊(Guy),他那185厘米的胸围和巨大的颈肌就足以使他成为园中雌性大猩猩的最爱。作为群体领袖,他根本不需要去竞争,自有美娇娘投怀送抱。尽管他的阴茎在勃起时可能还不到3厘米。再比如突眼蝇科( Diopsidae ),这是一类眼睛长在触角旁的长柄上的诡异生物。
它们的雄性的眼柄比雌性的眼柄长很多,原因就是雄性在争夺配偶时,遵循的原则就是“比长度”。两只雄性突眼蝇头对着头,用两眼间的距离一量,眼柄不够长者就甘拜下风。达氏曲突眼蝇 Teleopsis dalmanni 的雄性个体。鸟儿的歌声也是一种非暴力的竞争手段。有些时候“两个黄鹂鸣翠柳”也许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诗意,很有可能是两个雄性黄鹂为了争夺领地或配偶而进行的“骂战”。等等,别忘了前戏。
赢得配偶并不代表就可以开始做爱做的事情了,往往需要确认双方都“进入状态”。有时候,前戏的工作没有做好,甚至会是会送命的。最典型的例子是蜘蛛。蜘蛛是一种体内受精的动物,但是执行这个任务的不是雄性蜘蛛的生殖器官。雄蜘蛛交配前,会先织出一张小网,将精液涂在这张网上,然后把网上的精液提取到须肢(头胸部前端的一对小型的爪状结构)里,接着再把须肢插到雌性体内。
雄性蜘蛛的性行为非常繁杂,首先他必须确保雌性也想要交配,其次要证明自己是她的同类,同时还要说明自己不是食物。这三步中有一步走错,他都可能会被雌性吃掉。因为雄蜘蛛比雌蜘蛛的体型小很多,所以如果雌性想吃,雄性基本都没有机会逃生。于是,为了活命,雄蜘蛛们发展出了各种前戏的技巧。
对于常见的织圆网的圆蛛科(Araneidae)雄性来说,在他们踏上雌蜘蛛的网之前,通常需小心翼翼地以特定的节奏弹拨网丝来表明来意。一些雄性甚至为自己准备了“保险绳”,以防不测。对于“不上网”的捕鸟蛛科(Theraphosidae)种类,在交换了性外激素后,雄性必须勇敢地用须肢触碰雌性的腿,以试探她是否愿意交配。
在其它的种类中,有的雄性会围绕雌性织出一圈丝,也有的利用外激素和舞蹈,让雌性平静下来并进入状态。接下来的内容,你懂得。嗯,我们不描述了。直接上图吧。一对正在交配的倭黑猩猩( Pan paniscus )。倭黑猩猩以“情圣”著称,只要逮到机会,不管何时何地都要进行交配。完事之后,故事还没有完。还有一种发生自然选择的情形叫做精子竞争:假如雌性和多个雄性发生过关系,雄性凭什么保证孩子会是自己的?
前面提到过的刺猬,会用超量的精子堵塞配偶的生殖器,以防止它人有机可乘。有些动物甚至干脆给对方加上个塞子——我们还是说回蜘蛛吧。一些种类的雄蜘蛛在交配完成后就“壮士断臂”,把须肢的末端断掉,作为“阴道栓”留在配偶体内。然而,一些雄蜘蛛为交配付出的代价不止是须肢。在交配后,它还要贡献自己的身体,作为配偶的食物。
因为雄蜘蛛交配时需要把自己多汁的腹部暴露在雌蜘蛛的口前,虽然一些种类发展了防止在交配时被雌蜘蛛咬到的机制,但被吃的情况还是难免发生。其实这是有进化意义的,这至少说明了:一、雄性在正确的体位上保持了足够长的时间;二、他的配偶没有饿着。反正雄性的寿命比雌性短很多,保证自己的基因能遗传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可以看出,动物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性行为,并非关乎口味与癖好,而是关乎性命与香火,通常代价巨大。
不过,动物的性是为了生殖;而人类做爱做的事,更多时候只是为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