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绒花,雪绒花,清晨迎接我开放。小而白,洁而亮,向我快乐地摇晃。白雪般的花儿愿你芬芳,永远开花生长。雪绒花,雪绒花,永远祝福我家乡。这首小巧的歌曲出自1965年的经典电影《音乐之声》,几十年来一直为人们传唱,也成为中小学里经典的英文歌。
倘若有机会去欧洲走一遭,尤其是去那些山地景致著名的地方——瑞士、法国、意大利,以及《音乐之声》的故乡奥地利,都可能见到各式各样的雪绒花图案:书签、挂坠、客栈招牌,甚至奥地利旧版1先令硬币的背面,也是以黄铜灌注的雪绒花形象。山区的小旅店,也通常在房前屋后栽种一些雪绒花。细看之下,雪绒花毛茸茸的样子毫不起眼,花朵不够艳丽,植株也没有气势,但就是这样一种低调的植物,却受到了人们的尊敬和喜爱。
除了歌曲中赞颂过的洁白、明亮,雪绒花还有另一个特性——如果摘下一朵雪绒花,夹在日记本之间,哪怕过了五年、十年甚至更久,花朵虽然干枯,却仍然能够保持洁白明亮毛茸茸的形态。如果换成普通的花,过不了多久就会色泽黯淡、发黄枯萎了。雪绒花之所以干枯后也不变色,要归功于它的生长环境。高山之上,白天日晒强烈,晚上却会剧烈降温。为了保暖,雪绒花全身披满了紧密排列的白色茸毛。
这些犹如棉衣般的茸毛,可以保证它体内的热量不会迅速散失。除了夜晚的低温,高山上终日呼啸的烈风也是植物们面对的难题。在风中,植物体内的水分散失得更快,因此雪绒花便采取了极端的应对措施——尽量减少体内的水分储备。即使鲜活的雪绒花,摸上去手感也比较干涩,与干枯之后的差别不大。浑身茸毛造就了不易消退的洁白颜色,缺水体质使得整个植株即使干枯,也不至于改变形态,这就是雪绒花能够“永恒”的秘诀。
实际上,在我国也有野生的雪绒花,只不过它的名字摇身一变,成了“火绒草”。所谓“火绒”,就是古时人们用于引火之物——火石擦出的火星,飞溅到干燥易燃物上,火便渐渐燃起。雪绒花多毛缺水的特性,正好适宜引火,“火绒草”这个名字也成了如今的中文正式名。在植物分类学里,欧洲人所谓的雪绒花,泛指火绒草属的多种植物。我国的火绒草散布于东北至西南的山间,常见种类有绢茸火绒草、坚杆火绒草、银叶火绒草等。
所以倘若想一睹雪绒花的真容,大可不必跑到欧洲那么远啦。雪绒花的英文名Edelweiss,可直译为“高贵而洁白”,然而如今一些文学刊物、教辅材料甚至词典之中,却将Edelweiss翻译为“鼠曲草”,这个名字又从何说起呢?这大约要追溯到现代著名诗人、翻译家冯至的代表作《十四行诗》。这组诗歌中有一首《鼠曲草》,其中诗句称:“我常常想到人的一生,便不由得要向你祈祷,你一丛白茸茸的小草,不曾辜负了一个名称。
但你躲避着一切名称,过一个渺小的生活,不辜负高贵和洁白,默默地成就你的死生。”这首诗写于1941年,如今在语文试卷中,有时被用作阅读理解或作文材料。对于“鼠曲草”,作者在题注中写道:“鼠曲草在欧洲几种不同的语言里都称为Edelweiss,源于德语,可译为贵白草。”其实诗歌中说的Edelweiss,就是雪绒花,也就是火绒草。
至于鼠曲草,如今中文正式名为鼠麴草,也是一种生有白色茸毛的植物,古人甚至因此送了它一个别称叫做“茸母”。火绒草是生在高山上的天然引火物,而这鼠麴草,则是生于平原地区的火绒。因为长相相似,都用来引火,诗人将这两类植物混为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