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将近,家住北京海淀区百旺家园的老代已经接连收到十来张礼品卡。这些卡片设计精巧、形态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特点:卡上的礼品几乎清一色都是有机食品。老代是位有着较高知名度的企业家,平时交际广、朋友多,从最近两年开始,每到过年过节,他都会收到这样的礼品卡,有机食品也逐渐出现在老代的视野中。而老代也听朋友说过,老家好几个亲戚都承包大片旱地,从事有机食品种植。
事实上,近年来频发的食品安全事件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餐桌充满担忧,而被称为纯天然、无污染、营养价值含量高的有机食品开始越来越多地迎合人们对健康的需求。当下,由于价格相对昂贵且大多包装精美,有机食品正成为礼品市场中当仁不让的生力军,也催生了一个巨大的“有机市场”。
“有机食品前几年还是个稀有事物,现在竟然这么火了。”老代也有担忧,“看不到食品的种植和收获情况,也看不到包装过程,如何确定它们就是有机食品呢?”所谓有机食品,是不用农药、化肥,也不用添加剂生产的天然无污染食品。但据记者了解,价格并非有机食品发展受阻的主要原因,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产品质量和安全能否得到保证。尤其是屡屡发生的食品安全事件使得消费者对有机食品持怀疑态度,质疑其是否名副其实、物有所值。
记者通过对北京一些大型超市有机食品价格进行的调查发现,大多数有机食品的价格是普通食品的2~5倍,也有个别有机产品价格达到普通产品价格的8~10倍。“总体来看,有机食品的价格的确偏高,超出了一般消费者的消费能力。”中国有机农业产业发展联盟主席杜相革对《中国科学报》记者说。
但在超市里有机食品的柜台处,还是聚集了很多消费者。在家乐福中关村店,当记者问到这么贵、人还这么多你怎么还会过来买时,林女士这么回答的:“贵不是问题,我感觉有机食品更安全些吧。”近期调查统计表明,北、上、广等一线城市71%的消费者愿意接受有机食品30%以下的溢价,只有6%的消费者愿意接受60%~100%的溢价,可接受100%以上溢价的消费者仅为2%。
对大多数城市家庭来说,有机食品价格贵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所买食品是否真正“有机”,才是他们最关心的。这也是老代收到了很多有机礼品卡后,仍对这些有机食品不放心的原因。那么,什么原因导致消费者对有机食品产生不信任感呢?“行业发展太快,难免会出现些问题,发展速度快就会膨胀。”杜相革说。
今年9月,国家认监委发布了《中国有机产业发展报告》。报告显示,20多年来,中国有机产业发展迅速。截至2013年底,中国共有获得认证的有机生产面积272.2万公顷,共有有机生产企业7894家。“虽然速度上来了,但消费者的意识没有与市场接上轨,质量与市场的发展也没有接上轨。”杜相革告诉记者。
杜相革也表示,整个社会的信任环境都不好也是一方面,对什么都不信任,这是社会通病。比如类似于转基因事件。此外,消费者对有机食品的期望值太高。同时,对有机食品的宣传也出现了问题,把有机食品宣传成了富人的食品,“这是不对的。”杜相革说。杜相革表示,在国家监管上也出现些问题,有时监管不到位。
南京农业大学食品科技学院副教授周玉林指出,有机食品行业需要一个更严格的监管体系。“在超市里,常会看到打着有机标识的产品,但谁来保证,柜台里摆出的每一个鸡蛋、每一棵蔬菜都是真正意义上的有机食品?在养殖、种植过程中完全符合规范?目前这个行业还需更严密的管控、监督体系。”周玉林说。
统计显示,有机食品、绿色食品市场正以年均20%~30%的速度增长。据预测,2015年中国有机农产品消费将达到248亿至594亿元的市场规模。有机食品将以年均15%甚至更多的速度增长。正是由于有机食品市场的巨大潜力,使得有机食品市场出现了很多不良现象。难辨真伪、以次充好成为消费者在选择有机食品时面临的主要问题。
杜相革指出,监管是保护消费者健康的重要工作,监管应该是全社会的责任。针对有机食品市场出现的问题,国家主管部门采取严厉综合措施整治,修订了国家有机食品标准和管理条例,整治有机认证市场,严厉处罚假冒伪劣生产企业,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统计数据显示,2010、2012、2013年三年有机产品的总产值,分别为728.3亿元、597.3亿元和816.8亿元。可以看出,有机产品的产值并没有呈直线递增,2012年的有机总产值比2010年低了18%。杜相革指出,这可能与2011年、2012年国务院接连开展“双打”行动部署打击假冒有机产品,同时有机产品认证新规实施,认证数量有一定下降有关系。
从数量上看,2011年7月以来通过有机产品认证的有效证书数及获证企业数呈下降趋势,有效证书数从10655张减少到7549张,获证企业从7282家减少到5468家。“但是,目前我国有机产品的监管局限在政府行为,而市场是庞杂的,政府的监管力度是有限的,所以应该拓展监管的部门和渠道。”杜相革说。
“根据国外对有机产品的监管经验,政府的职责是法规和制度的建设和颁布,监管是政府和民间的共同责任。”杜相革表示,整体监管机制应该是政府引导,行业监管和社会监管为主,可建立有机产品全产业链的行业管理组织或协会。“此外,还要考虑加强第三方监管,如高校、研究机构等。”杜相革说。
事实上,有机食品在消费者面前展示的是一个消费品,产品有产品的自然属性,“产品质量一定要过关,这个是最主要的。”杜相革说。他指出,应该重新定位对有机食品的认识,现在有机食品的含义已经远远超过了食品本身的含义。其实,对于我国来讲,食品安全问题主要是化学污染、农药、非法添加剂等,有机从源头上不能使用这些合成的东西,化学污染也就不存在了。
“不能简单地把有机建立为一个安全的概念,其最大的贡献是对环境和土壤的保护。”杜相革说。众所周知,环境和土壤是一个可持续的概念,子孙后代还要利用它们生活,“因此,对有机食品的认识最终可归结为可持续发展的概念。”杜相革告诉记者。
在国外,有机食品除了它本身具有的商品价值外,还有它对环境贡献的价值,可理解为一加一等于几的概念。“我们国家现在还将其建立在使用价值上,没有充分体现出有机食品的附加值,即对人类发展的附加值。当然,这个附加值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杜相革说。此外,还有一个附加值,就是对人类生命、减少社会医疗和社会保险的价值。
杜相革介绍,在丹麦,政府制定了《到2020年有机食品促进计划》,计划了两件事。一是在政府机关餐厅,有机食品的使用要达到60%以上;中小学学校里面的餐厅的食品要达到80%以上是有机的。为什么这么做?“政府机关工作人员退休后的社会福利是终身福利,如果身体出现问题,会产生大量的医疗费用,给社会带来很大压力,而儿童就是为了保证整个民族的健康。”杜相革说。
无公害、绿色、有机食品是我国食品安全的三个层次。
目前食品安全的核心是化学污染。在生产实际中,化学污染主要是化学肥料和化学农药的污染,表现在产品上是亚硝酸盐和农药残留。
无公害农产品是允许使用国家法律规定的化学合成的农药,但禁止使用高毒、高残留的农药,其目的是保证农产品基本安全;绿色食品生产要求减少化肥和化学农药的使用,减少幅度为50%,产品安全程度达到中等安全水平;有机产品生产禁止使用任何化学合成的物质,包括化肥和化学农药,从源头上杜绝化学合成物质对产品和环境的污染,在有机产品中不得检出任何有害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