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游戏玩家大概都见过这么一条说法。后者肯定很多人感同身受,但前者难道不是编出来骗家长的?还真不是。近年来,不少研究结果提示电子游戏能够有效地锻炼我们的各项认知功能,打游戏也成为脑训练领域最热门的话题之一。电子游戏真的有那么神奇么?研究人员一直在搜寻更新的科学证据。
威斯康星麦迪逊大学的心理系教授肖恩·格林(Shawn Green)在2002年的时候还是罗彻斯特大学脑与认知科学系的一个博士研究生。有一天,他接到导师达芙妮•巴甫利尔(Daphne Bavelier)布置的一个关于选择性注意的实验任务。顾名思义,所谓“选择性注意”就是把我们大脑的注意力资源选择性地分配到不同空间、地点、物体或者不同任务上的能力。
例如在开车时,司机不但要时刻注意前方路况,还要注意头上的红绿灯和可能横穿马路的行人。由于这种认知能力在生活中必不可少,人脑如何准确的分配注意资源已成为是认知心理学当中研究最多的热点问题之一。
根据导师的意图以及前人的研究文献,格林利索地编写好实验程序,并在自己身上测试实验效果。“小菜一碟嘛。”格林发现,这个选择性注意任务对他来说极其简单——他几乎都是百分之百正确。导师巴甫利尔对这样的结果不以为意:如果只有格林是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的注意力高于常人。
于是,格林邀请了他的一些朋友来参加实验,结果令巴甫利尔大为惊异——每个人都以几乎百分之百的正确率完成实验。在仔细检查程序没有错误之后,巴甫利尔自己也尝试参与实验,结果却惨不忍睹,远远差于学生格林和他的朋友们。但这反倒是“正常”的,一般人应该都觉得注意力实验很难。然而,为什么格林和他的朋友却表现如此出色?巴甫利尔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格林那时正在参与一个罗彻斯特大学的学生电子游戏社团,于是顺便就从里面找了一些他认识的朋友来参加实验。在了解到这一点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巴甫利尔脑中:难道打游戏打得多的人,注意能力会比不打游戏的人更好?
为了验证这个假设,两人设计了一系列的注意实验,并对比了游戏玩家和打游戏的人的表现。他们发现,爱打游戏的人的确有着比平时不打游戏的人更好的注意能力。2003年5月29日,《自然》杂志刊登了这一意外得到的研究结果。舆论一片哗然,因为谁都不曾想到,打游戏这样一个在青少年中极其流行的活动居然能够促进我们的认知能力。
在发现游戏玩家的超常注意能力之后,巴甫利尔和格林进一步揭示了打游戏能提高记忆和视觉能力等一些基本的认知功能。这些研究让脑科学家非常兴奋,因为它打破了长期以来人们对提高认知训练的认识。脑科学研究的其中一个终极目标在于尽可能地开发脑潜能,提高我们的各项认知功能。然而,尽管愿望很美好,这方面的研究进展却一直非常缓慢。
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目前已知的认知训练都局限于训练的任务,而不能迁移到其他不同的任务中。简单来说,如果我们花几天训练一个人去记忆电话号码,之后他的确能够又快又准的记住一些电话号码,可也仅仅是电话号码而已——假如换做让他记单词,他的能力还是和常人一样的。
这时,游戏的优秀之处就凸显出来了:那些热爱第一人称射击和动作游戏的玩家,仅仅是通过打游戏,就能在注意,记忆,视觉能力等各个方面获得优于常人的表现,真正做到了认知能力的“迁移”。
但是,为什么游戏能够打破一般认知训练的局限?在最新发表在《美国科学院院刊》(PNAS)的文章中,巴甫利尔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假设:打游戏提高的可能并不是某一个特定的认知功能,而是我们在新环境下快速学习的能力。打个比方,通过适当的游戏训练,人们可能更像是从普通人变成学什么都很快的“学霸”,而不仅仅是某个项目特别好的“特长生”。
在玩游戏,尤其是第一人称设计和动作游戏时,我们的大脑通常需要快速接受和分析信息,然后迅速做出判断。长期做这样的训练,能够让我们很快的适应一个新的环境和任务。回到之前记电话号码的例子,如果让游戏玩家和非游戏玩家去记电话号码,刚开始时,两组人的表现可能都一样差。但游戏玩家经过长期的大脑训练,能很快地学会怎么合适的记电话号码。
在最新发表的这篇文章中,有经验的游戏玩家能够很快地学会一个视觉分辨任务,但是非游戏玩家却学得非常慢,由此直接证明了这一假设。
打游戏促进学习似乎和打游戏耽误学习的传统观点相悖。但在这里,我们要强调一些细节:首先,并不是所有游戏都能促进认知功能——就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情况,仅仅是一些第一人称射击和动作游戏有这种用处。那些拥有大量在线玩家的网游几乎都没有这个效果。
其次,研究中选取的被试一般都是平均每周玩游戏5-6个小时的人,而不是那些每周玩游戏几十小时,完全牺牲工作学习时间的游戏重度成瘾者。相对于一般人,目前游戏训练更多地运用在一些特殊人群身上,用途包括延缓老年痴呆,治愈儿童多动症等。
说到底,除了本身的娱乐意义,游戏只不过是“大脑锻炼”这一个大概念中比较能被人们接受的手段而已,科学家们正在努力去寻找更有效,更有趣以及更为可行的大脑训练方法,以保持我们大脑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