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二十年间,关于同性恋的生物学起源的论文发表了数十篇,这个问题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科学问题。那么,同性恋的出现符合达尔文演化理论吗?迈克摩尔和瑞恩的当红歌曲《Same Love》成为美国支持同性婚姻阵营的非官方主题曲,这首歌引起许多同性恋人士在认识自己性向上的共鸣。歌词嘲弄那些“认为这是后天人为决定的,所以可以通过治疗和宗教被治愈,重新塑造性倾向”的人。
也有少数同性恋对歌词持异见,他们坚持性倾向的决定是社会构建,他们有意识地选择同性伴侣并以此为傲。
不过,科学观点支持迈克摩尔。自上世纪90年代初以来,研究人员发现,同性恋者的母系亲属中也有较多同性恋,而遗传被认为是这一现象原因之一。同样相关的还有一些研究(虽然算不上实打实的“证据”):成年直男和弯男的大脑存在差异,并且动物中也有五花八门的同性恋行为。大约400个物种有同性恋行为,其中与人最接近的物种是倭黑猩猩(雄性和雌性都有)。
尽管长期偏爱同性交配的情况很罕见,但有6%的雄性大角羊是“真·基羊”。但是考虑到同性恋男女的孩子要比直男直女来得少,一个问题自然而然产生了:“从演化观点来看,这是个悖论。”加拿大莱斯布里奇大学的保罗·瓦希(Paul Vasey)说,“如果男同性恋这种性状有遗传成分,携带该性状相关基因的个体不去生育的话,该性状是怎么在演化中流传下来的呢?”
科学家还不知道这个演化难题的最终答案,但他们有好几个理论。在不同的人身上,可能有不同的机制在起作用。大部分理论基于对男同性恋的研究。对女同性恋演化的了解相对空白──其演化机制与男同性恋有可能是相似的,也有可能是完全两码事。
编码同性恋的基因也干别的事儿。在某些情况下编码同性恋倾向的等位基因(或一组基因),可能在另一些情况下给生物带来很大的繁殖好处。这种机制可以补偿同性恋缺少后代的状态,并保证该性状的延续,因为有非同性恋的携带者把相应基因传下去。
能让“同性恋等位基因”弥补繁殖缺陷的另一种方式是在异性中产生相反的效果。比方说,某等位基因让表达者为男性所吸引,这对女性来说就具有明显的繁殖优势。而当它出现在男性的遗传密码中时,就会表现为吸引同性。但只要同性吸引的情况较少,该等位基因总的来说还是有演化上的净收益。
现在有一些证据支持第二种理论。意大利帕多瓦大学的安德烈·坎培里欧-西亚尼(Andrea Camperio-Ciani)等人发现,男同性恋的母系女性亲属(比如男同性恋者的姨妈)比直男的母系女性亲属生育的孩子更多。这么看来,由于未知的遗传机制,位于男性X染色体上的基因编码帮助同家族的女性拥有更多孩子,但会造成男性同性恋。
同性恋是家里的好帮手。有些研究人员认为,要理解人类同性恋的演化,我们需要看看同性恋人士是如何融入其他文化的。保罗·瓦希为检验一种叫作亲缘选择的理论(又叫“家里好帮手”假说),在萨摩亚岛上做了一项研究。其观点认为,同性恋人士靠促进兄弟姐妹的繁殖适度来,弥补自己没孩子的缺陷,包括给兄弟姐妹的孩子提供金钱,做些叔叔做的事,比如照顾孩子、帮助孩子学习等。
同性恋者也可以有孩子的。美国的LGBT群体(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者)中,约有37%的人有孩子,其中60%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威廉姆斯性倾向研究所的数据显示,有孩子的同性恋夫妇平均拥有2个孩子。对于维持该群体特异的遗传性状而言,上述数字并不算高,不过演化生物学家杰里米·尤德尔(Jeremy Yoder)在博文中指出,现代史上很长时间内同性恋人士并不公开以同性恋身份生活。
性倾向并不都写在DNA里。卡茨·拉曼说,编码同性间吸引的等位基因只能部分地说明人类性倾向的多样化。其余的部分,自然涉及各种生物因素的作用。他认为大约有七分之一男同性恋的取向受到“老大哥效应”的影响。这里说的“老大哥”与写《1984》的乔治·奥威尔没关系,只不过用来描述一个现象:有哥哥的男孩成为同性恋的可能性显著升高──每多一个哥哥,成为同性恋的可能性增加约三分之一。
威廉·拜恩(William Byne)博士是《LGBT健康》期刊的主编,他相信性倾向很可能是天生的,但比某些科学家所认为的要复杂。他提到,同性恋的遗传情况与离婚的情况很相像,不过“社会科学研究人员没去找什么‘离婚基因’,而是关注于遗传的性格特征和脾气特点,因为也许是这些方面影响了离婚的可能性。”对卡茨·拉曼来说,过分简化性倾向的遗传理论的罪魁祸首正是媒体,媒体报道总喜欢说什么发现了“同性恋基因”。
他相信有数十甚至数百个等位基因与性倾向有关,或许在今后的几十年内会被鉴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