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意识形态常被认为是一个人对待性、家庭、教育及个人自主性等各个方面的看法与倾向的总和。由于这些看法从本质上来说是抽象的,人们往往认为政治观点纯粹属于理性认识,与生物学机制无关。但是,最近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研究者发现大脑对恶心图片的神经反应可以可靠地预测该个体到底是自由派还是保守派,这说明一个人的政治倾向具有一定的神经生物学基础。这一有趣的研究已于10月30日发表在期刊《现代生物学》上。
以前的研究表明,人们与生俱来的一些特征会影响其后天形成的政治信仰,政治倾向可能和人的身高一样是可遗传的;也有一些研究表明,个人经历也会影响政治倾向。而且,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个体的认识和其情绪反应是紧密相关的,那么大脑对于情绪变化的神经反应是否就可以预测一个人的政治意识形态呢?里德·蒙塔古教授所带领的研究团队设计了下面的实验,研究了这个有意思的问题。
首先,研究者让83名志愿者观看能够引起情绪变化的图片,同时对其脑部进行功能核磁成像仪扫描。这些图片选自于国际情绪图片库,其中包括恶心的、威胁的,愉快的和中性的等各种图片。在扫描结束后,志愿者要利用标准化的测试量表来评定在扫描仪中所看到的图片。另外,参志愿者还要完成一个考察他们的政治态度、厌恶敏感性和焦虑水平的调查问卷。
根据调查问卷结果,研究人员将所有参与者根据他们的政治态度得分分成三组:自由组为28人,中间组27,保守组28人。
在对保守组和自由组的行为学和对各类图片的血氧水平依赖反应进行检测后,研究人员根据参与者整个大脑的BOLD反应模式使用一个机器学习方法对个体间不同的政治倾向进行了比对。结果显示在面对恶心图片时保守组和自由组成员之间大脑反应的区域明显不同。
保守组的大脑反应区域是基底节、丘脑、中脑导水管周围灰质、海马、杏仁核、背外侧前额叶皮质、中颞上回、前辅运动区、梭状回和额下回;而自由组成员的大脑反应区域为次级体感皮层、后岛、下顶叶、前脑岛和中央前回。他们进一步用不同的恶心类别来提高预测的精密度,发现只有那些像残缺不全的尸体这类与动物性提醒物厌恶相关的恶心图片可以强有力地预测政治态度。
研究人员还进一步检测了从单一刺激中得到的大脑各个区域的BOLD反应的变化,发现其随着时间变化的模型也可以用来预测个体的政治倾向。他们发现恶心的图片所带来的单一刺激就可以很好地区分保守组和自由组。相比于自由组,保守组的血流动力学响应有一个陡峭的斜坡和更高的峰值。
研究人员还对每个有反应的大脑区域进行了分析,发现保守组和自由组的丘脑和背外侧前额叶皮质的BOLD反应的时间-序列模型差异最为明显,其次是基底核、FFG、pre-SMA、杏仁核、海马、PAG和MTG/STG。
虽然以前有研究使用皮肤电导反应、神经影像学和问卷调查等各种方法来检测情绪在政治倾向中的作用,但这是首次用fMRI方法揭示了在处理感官刺激的情绪加工过程中自由派和保守派的大脑活动模式的显著不同,通过大脑对于恶心图片的反应就可以精确预测个体的政治取向。这个结果会引发这样一个煽动性的观点:对一些非政治性刺激做出神经应激反应方式极有可能被用来预测一些抽象的政治观点。
据加拿大广播公司报道,10月22日发生在加拿大国会山的枪击案中,在听到枪声之后,左派的新民主党议员马上钻到了桌子底下,而在本党会议室的右派保守党议员则拿起了旗杆当长矛使,准备与凶手搏斗。
虽然实验结果表明政治信仰有着明确的神经生物学基础,但研究人员也提到,遗传和生活经历都对其神经基础的构建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本研究中,他们并没有区分开遗传学和生活史对此所起的不同作用。蒙塔古表示:“这可能与人的身高一样,虽然身高是与遗传密切相关,但是事实上营养,睡眠,饥饿,大的身体损伤等等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最终身高。然而,说到底高个子人更可能有高个子的孩子。”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也许本论文中的新发现可以帮助我们找到一种政治分歧更少的未来。人与人之间可能真的从最开始的遗传上就有所不同,但在后来的生活中我们也有独特的能力自己做决定,并改变我们的想法。蒙塔古认为:“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认识到人们对于一些政治问题的倾向可能仅仅只是‘本能’的反应,那么我们对很多政治讨论的热情就会冷却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