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场即战场:那些有性无爱的动物们

来源: 果壳

发布日期: 2014-09-27

本文探讨了某些动物在性行为中表现出的暴力和竞争特性,揭示了这些行为背后的进化策略和生存博弈。文章通过具体例子说明了雄性和雌性在性选择和繁殖策略上的复杂互动,以及这些策略如何影响物种的进化。

说人类是一种被下半身支配的奇怪动物也不为过——我们的确是为数不多会通过性爱取乐、而非单纯为了繁殖而交配的物种之一。然而,对于一些物种而言,性的过程或许和“愉悦”这个词相距甚远。早前发表的两篇论文告诉我们,在某些情形中,性更像是一场战役。从“小鸡鸡击剑”到“爱之飞镖”,这两篇文章提到的性形式并无美妙的体位,而更像是变态的SM方式。

1897年,意大利动物学家康斯坦蒂诺·里贝加(Constantino Ribaga)在雌性臭虫(Cimex lectularius)腹部的中上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器官。里贝加最初猜测这是一个类似于蝉发声器的结构。但是当他进行解剖时却发现,在这个器官的腹侧细胞束中存放着大量的精子。这些精子是如何到达那里的呢?当时的科学家们对这个问题束手无策。

在他们的猜想中,雄性臭虫用大量的精子潮水般淹向雌性臭虫,雌性臭虫通过这个器官消化多余的精子。但这个理论并不可靠。直到1913年,人们才观察到雄性臭虫是通过一个恐怖的、注射器针头般的生殖器刺穿雌性臭虫的这个器官,并在这个创口上与雌性臭虫进行交配。精子通过体腔径直游向卵巢,这种交配方式被称为“创伤性授精”。

作为雌雄同体生物,蜗牛有一种称为“创伤性分泌物转移”的性挑逗方式,通过近距离向潜在的交配对象发射一种被刺激神经的粘液包裹的“爱之飞镖”来达成。可想而知,在这种求爱形式下没有蜗牛希望被“暗器”打中——大家都不愿意扮演雌性角色。在另一种雌雄同体生物海蛞蝓中,这种暴力性活动则以“阴茎击剑”的形式呈现,双方都试图用阴茎捅伤对方,胜者通过创口强行进行授精。

要产生后代,交配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过程,但是交配却只是一个前奏。更加重要的是受精过程,而雌性生物显然更希望控制受精的时间地点和精子来源。在许多情况下,雌性在这件事上都做得非常的成功,比如利用生殖道筛选出其更偏爱的配偶。在奇幻的生物世界中,一些雌性动物能够直接喷出或化学性地过滤掉不受其青睐的精子,有时还可以完全关闭生殖道。

雌性的受精调控在昆虫中尤其普遍,雌虫可以把精子存放在一个囊中——有时甚至可以存放几年,闲着的时候才拿出一些来进行受精。

雄性击败其竞争对手的第一步,就是依赖花样求爱表演来给雌性留下深刻印象,这或将帮助他们在受精阶段占得先机。但这样的竞争方式实在是过于文明,雄性常常是更加卑劣的——它们引入了一些奇葩的行为来确保自己的精子能够获胜,比如在授精后封闭雌性生殖道阻止其他雄性授精,或是挖出竞争对手的精液。我们人类的雄性生殖器或许也真的有着“精液挖勺”般的第二功能。

然而,“穿刺式”交配却从根本上改变了局势。通过直接地把精子混入雌性体液,雄性臭虫绕开了雌性演化出的卵子防御体系。诚然雌性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伤害,能产生的后代数目因此减少,但仅从冰冷的统计数据看,最终雄性依然在这个过程中扮演受益者的角色——健康的雌性固然好,但是如果不能产生“他”的后代,就意味着一无所有。通过“穿刺式”交配,雄性既阻止了雌虫对他精子的抗拒,还扼杀了其选择偏爱伴侣的权利。

在这场生存博弈中,是永远没有胜利者的——雄性可能会暂时占据上风,但是可想而知地,雌性吹响了反击的号角。令人惊讶的是,一些雌性臭虫(Afrocimex constrictus)逐步改变了其受精储精器官的表型,以模拟雄虫受精储精器官,来减少性骚扰事件。另一些雌虫则演化出了消化精子的手段,并且把消化产物用来修补穿刺伤口,尽可能减轻损害。

如你所见,真爱的道路上总是有如此多的波折。在这场生殖博弈中,雄性和雌性都在不停地绕着圈子打转,永远无法分出胜负,这或许是大自然开的一个恶毒的玩笑。或许我们应该庆幸生为人类,才得以与这些可怕的性事绝缘——多一点浪漫,才是击破这个魔咒的唯一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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