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主人:李椰(果壳ID:@大椰子),插画家,视觉设计师。一张大网收起,落到网中的鲨鱼被拖上甲板,割掉鱼鳍,抛回海里。受伤的鲨鱼在海水中垂直坠落,像一个灰色的惊叹号。摄像机的镜头慢慢下移、转暗,最终定格在海底,鲨鱼的身体弯成弓形,不停挣扎,鲜血从鱼鳃处一丝一丝往外涌,渐渐,海水中的血色淡去,鲨鱼也不再动了。2011年9月,大椰子看到纪录片《海洋》里这一幕时,眼泪不住往外滚。
如果说看《海洋》更多还是让她“为鲨鱼心痛”的话,之后她看的另一部纪录片《鲨鱼海洋》,则让她对整个鱼翅制作行业以及鱼翅消费者愤怒不已——《鲨鱼海洋》里有一幕是摄影师俯拍鱼翅加工厂的屋顶,镜头晃过去,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灰色鲨鱼鳍,“这里至少有上万只鱼翅”。“怎么会有这么多鲨鱼被屠杀?
”她的脑子轰的一声,紧接着想起,过年时曾出现在家里饭桌上的一道“黄金鱼翅”,洁白瓷盘盛着金黄浓汤,透明粉丝状的鱼翅漂浮其上。那时,带着好奇,她还动过一筷子。当然,彼时的她还不知道,看上去高大上的鱼翅制作过程是如此血腥残忍。“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假装不知道。”她想要为鲨鱼保护做点什么。问题是,从哪里着手呢?她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本行——设计。
“把设计和公益结合起来,用设计影响、改变这个世界,哪怕只是一点点”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或许可以通过设计把“保护鲨鱼’这个概念放入大家的心里?”她设想做一本鲨鱼刺绣绘本,以此唤起大家对鲨鱼的喜爱。她用这个项目申请了果壳网的“万有青年养成计划”,成功入选。
“绘本里鲨鱼的形象应该既萌又设计感”,为了找感觉,她把《鲨鱼海洋》和《海洋》看了无数遍,反复揣摩鲨鱼外形,还买了本《东海区珍稀水生动物图鉴》,没事就盯着书里那些鲨鱼照片看,“鲨鱼的牙齿密密麻麻,看到后来我觉得自己都有密集恐惧症了”。两个月,画了300多只不同样子的鲨鱼后,她终于敲定了绘本里鲨鱼的造型,紧接着要开始画故事了。既然要以鲨鱼为主角讲故事,好歹要对鲨鱼有点了解吧。
而查资料的过程让她颇为郁闷——在中文网站上根本找不到一篇能清楚明白又有趣的介绍清楚有关鲨鱼的基础知识以及保护鲨鱼重要性的的科普文章。如果大家对鲨鱼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对鲨鱼有发自心底的喜欢和保护它的意愿呢?大椰子决定把绘本的目标从卖萌转向科普,“帮助鲨鱼和大家熟悉起来”。她转战英文网站,一边翻字典,一边看和鲨鱼保护相关的论文和报告。文科出身的她被一堆专业英语词汇虐成了渣。
后来在热心朋友的帮助下,她花了一个多月终于把资料梳理完成,“原来不知道,鲨鱼君居然那么萌”。“很多人以为鲨鱼都是电影《大白鲨》里张着血盆大口的杀人恶魔。其实绝大多数鲨鱼都不会伤人。全球一共有300到500种鲨鱼,会袭击人类的只有3种:大白鲨、虎鲨、牛鲨。而且很多时候鲨鱼之所以会伤人是因为把人错认成普通猎物,一旦它们发现咬错了,会立即游开。”大椰子说。
每年因为鲨鱼袭击导致死亡的人数通常在10人左右,被人类杀死的鲨鱼数目则有3000万到一亿之多。在鲨鱼界,有不少鲨鱼性格都很温和,鲸鲨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它们以浮游生物为食,有经验的潜水人可以跟它们一起共游。在《鲨鱼海洋》里就有一幕是潜水员给鲸鲨喂食,每次鲸鲨吃到鱼之后,都会转身让潜水员抚摸一下,样子羞涩又傲娇。鲨鱼也并不都是庞然大物。
多数鲨鱼身长不足1米,目前发现的世界上最小的鲨鱼——侏儒额斑乌鲨成体仅有21厘米长,比13寸的笔记本电脑还要短一点。鲨鱼的外形也各有千秋,它们身上的斑点就像人的指纹一样,无一雷同。青鲨线条利落干净,游动时像利刃划过海水。双髻鲨的头像个锤子一样,而双眼则分别长在锤子的左右两个顶点,眼间距可长达1米,蠢萌得让人心碎。知之愈多,爱之愈深。
如果说,最开始做这个项目是出于对鲨鱼的同情,到后来,支撑大椰子继续下去的动力则是对鲨鱼的爱了。当她查到,“世界上九成的鱼翅制品都是被中国大陆人民买走。广东、福建、香港和其他中国南方沿海城市都是主要的鱼翅消费城市”这类资料时,不免为之脸红。“先从身边人影响起吧”,她告诉往年在饭店吃年夜饭时常点鱼翅的父母,鲨鱼被美国药监局列为汞含量最多的四种海产品之一。多吃鱼翅反而会伤害健康。
和小伙伴们在一起聊天,有人提起鱼翅这个话题时,她也会乘机给大家科普几句。渐渐地,她不满足于只是在视频里、在书本上、在海洋馆里见到鲨鱼,“想看看自然状态下鲨鱼的模样,想和它一起畅游互动”有了这个念头后,2014年4月,她和朋友一起去了泰国涛岛——据说在那潜水,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鲸鲨。在水下的她看到了让人心神迷失的深邃碧蓝,无数色彩斑斓的珊瑚和海鱼,可惜,最想见的鲸鲨一直没有出现。
虽然“寻鲨不遇”,但这次旅行还是给她注入了一大管鸡血,两个月后的2014年6月,一个人兼顾设计排版编辑翻译的她终于完成了《鲨鱼的故事》这本科普绘本。她把电子版上传到果壳网上供网友下载,不少网友留言:“看完喜欢上鲨鱼啦!”“原来传说中的鱼翅有着不堪入目的血泪史,永远不吃鱼翅!”此时距离她最初萌发做鲨鱼绘本这个念头,已经过去两年时间。“这两年里,我没觉得疲倦,反而越来越热爱也越来越坚信。”“坚信什么?
”“设计真的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她答。果壳达人堂,每周一个果壳er故事。本篇故事的主人李椰最近发起了有关鲨鱼保护衍生周边的众筹,点击【阅读原文】可前往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