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科学实验如果做得漂亮，必定是简单、清晰、一目了然的。而如果做得精彩绝伦，那一定会让人久久不能忘怀。食色性也，我们要谈的第一个实验与“色”有关。实验发生在18世纪60年代的意大利。当时天主教神甫和学者拉扎罗•斯帕兰扎尼（Lazzaro Spallanzani）开始思考精子的问题——于是他决定给青蛙穿上裤子，就像这样……你没看错，就是裤子。
斯帕兰扎尼是一位严肃的自然哲学家（现在我们会称之为科学家）；他对当时一个普遍为人认可的理论产生了严重的怀疑：生命有时是从无生命物质中自发产生的。当时人们注意到，如果把肉放在桌子上，经过足够长的时间之后，肉上就会长出苍蝇的幼蛆。所以有人说，是牛肉生出了苍蝇。没有人知道这事是如何发生的，但它就是“噗”地一下发生了。而且腐烂分解是关键——就算是无机物分解也一样。
如果把一些小麦壳放在地上，再混上些气味难闻的人类内衣。等上21天，汗水和小麦结合起来就会（自发）生出一只老鼠。这就是当时人们的普遍看法。但是斯帕兰扎尼却不以为然。他认为高等动物生殖不仅需要一颗卵子，而且还需要精子。他相信生命只能来源于生命，而不能来源于无生命的东西。当时的学者们已经观察到了精子的存在——那些由性器官产生的蠕动的小东西，会随着精液喷射而出。
显然这种充满小精子的悬浊液应该有点用处……但它的用处究竟是什么？于是斯帕兰扎尼想出了这么一个实验。他弄来了一批青蛙，既有公青蛙，也有母青蛙。他把它们按性别分开，然后为公青蛙设计了一种东西，被历史学家称为“贴身塔夫绸裤子”。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长什么样。
在某些文献资料里，这个意大利语词被翻译成“短裤”，所以它可能是这个样子的……或者是这个样子的……总之，他把这些裤子套在了公青蛙们身上，穿戴整齐之后就放它们自由活动。斯帕兰扎尼写道，它们要做的就是“寻找有同样渴求的雌性，然后尽可能地完成生育行为。”但是在穿上裤子之后，这事就不太容易了。青蛙们性奋起来，喷出的精液沾上了它们的衣服。但是蠕动的精子块头较大，无法穿透衣服的孔隙。
斯帕兰扎尼当然还设置了一个对照组（裸体的青蛙和卵子）。这一组卵子很快就开始发育，最终变成了蝌蚪。但那些穿了裤子的青蛙又怎么样了呢？它们没有生出孩子。紧身裤显然把繁殖过程中的一个关键要素排除在外了。看起来，精子对于两性结合繁殖后代是必不可少的。蝌蚪显然不是自发产生的（也不是像另一群人认为的，是从微缩版的自己成长发育而来）。不，斯帕兰扎尼已经证明，青蛙宝宝来自于父母双亲。
虽然他对生育机制的理解并不完全正确，虽然他的紧身裤型“特洛伊木马”有点太过于时尚，但是斯帕兰扎尼确实做出了一个重大的科学发现。直到今天，在意大利的斯坎迪亚诺市（Scandiano）仍然耸立着一尊斯帕兰扎尼的雕像。他一只手拿着放大镜，另一只手抓着一只青蛙。但我很抱歉地告诉您，这只青蛙没有穿裤子；斯帕兰扎尼倒是穿了，不过这点应该不出您意料。如果这雕像是我的，那么我一定会给那只青蛙套上裤子。
我觉得这尊雕像因此而错失了一个绝好的教育机会。“妈妈，”我几乎能听到全城的孩子都在问，“Perché quella rana porta i pantaloni（为什么那只青蛙穿了裤子？）”“唔……”妈妈可能会说，“还是去问你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