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便移植:别慌,医学本就是忍住干呕。漫长的连续剧《陆军野战医院》里描绘了一群不知疲倦、恪尽职守的外科医生。另一部漫长的连续剧《急诊室故事》表现了英勇的急诊工作者所面临的复杂问题。而最近结束的情景喜剧《我为喜剧狂》里,同样刻画了一位名叫里奥·斯贝克曼的医生。这位斯贝克曼大夫什么科都能看,临床心理、器官移植、眼科、产科,样样都行。
当一个新爸爸问他,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为什么“全身都是黏黏的”,这位医生回答,“因为这回事就是这么恶心”。生孩子确实特别麻烦。但是仔细想想,诚如斯贝克曼所说,医学整个就是恶心的。医学为我们带来了粪便移植。这种手术的学名叫做“粪菌移植”,手术时将一小份稀释了的粪便从捐赠者体内移植到接收者的结肠里。手术的目的是将健康的肠道菌群出口到缺乏这些细菌的人体内。
多项研究证明,随着粪便移植的细菌大军能够有效遏制难治梭状芽孢杆菌结肠炎,而那正是严重腹绞痛和血痢的祸首。传统的抗生素治疗就像细菌世界的大屠杀,会扰乱肠道细菌多样性,而且往往不起作用。有研究者因此在《临床肠胃病学杂志》上撰文,说FMT应该是优先考虑的选项,而不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可惜的是,美国食品及药品管理局最近颁布命令,不准这些细菌骑士随便出征了。
5月,FDA要求医生在实施FTM手术前填写研究性新药申请表。医学博士朱迪·斯通在《科学美国人》网站开设的博客“分子到医药”中坦言,新规定将带来额外的时间和花费,进而减少FTM的使用。斯通特别指出了阻碍FTM推广的一大原因,她称其为“恶心因素”。为了消除粪便移植手术中的恶心因素,我要重申前面的观点:医学整个就是恶心的。
在电影《非洲女王号》中,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得主亨弗莱·鲍嘉之所以能被爬满全身的蚂蟥恶心得不行,是因为医生们不着急使用它们去接一根手指。而在现实中,蚂蟥常常在创伤中心和显微手术中被用来维持血液流动,这都要多亏它们能够制造天然的抗凝血剂。蛆常被用来在各种伤口周围吃掉腐肉,因为它们清洁伤口的能力比医生要强。
“蛆疗法”当然不好听,于是“幼虫疗法”取而代之,后来又改为“生物外科”,使得名字里彻底没有了蛆,但伤口里还是有的。顺便给FMT的支持者提个醒:为了营销,“粪”字应该尽量避免。“核磁共振”改成了“磁共振成像”不是没有道理的。是的,不能有“核”。蚂蟥和蛆就已经很好地证明了我医学是恶心的这个观点。再来看几个更接地气的例子:我们的脚上有趾甲真菌、脚趾囊肿、锥状趾、脚臭等种种问题。
皮肤科要对付源源不断的皮疹、疣和痣。牙科要把手伸进陌生人的嘴里。骨科是拗断骨头,这里推推那里弄弄。耳鼻喉科,耳屎鼻屎痰。脑外科、器官移植、泌尿科、直肠科、妇科,全都是恶心的。哪怕是儿科大夫送给你孩子的棒棒糖,也终究会在你开车回家的路上把孩子黏糊糊的口水和手上的脏东西沾到你的仪表盘上。去听听寄生虫学的讲座把,只消看一眼麦地那龙线虫的照片,你就会巴不得来点干净单纯的东西,比如朋友的大便。
所以各位不妨放开怀抱,笑对微生物组移植。因为医学么,反正都是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