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进了一台功能核磁共振仪,脸上罩了张固定网,然后就在这样的情景设定中,两次自慰到高潮,以便研究人员全方位扫描记录女性性高潮时脑部的活动。之后她打趣说,要是有人问起她都在哪些奇葩的地方高潮过,她有个绝好的故事可以说:“我边高潮边为科学做贡献,可谓皆大欢喜”。
她就是关注性情方面研究的科学作家凯特·苏科尔(Kayt Sukel),如上所述,她名副其实“为科学献过身”。
除了在《科学美国人》写性情专栏,苏科尔的文章还在《大西洋月刊》、《新科学家》、《今日美国》、《华盛顿邮报》等发表。苏科尔拥有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认知心理学学士学位和乔治亚技术学院的工程心理学硕士学位。
她的新书《高潮时的大脑:寻找爱的科学》(This Is Your Brain on Sex: The Science behind the Search for Love)从神经生物学的角度探讨了一个永恒的问题——什么是爱?
在她看来,爱是一种“病症”。我们不会忘记初陷爱恋时的那些症状:胃痉挛、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手心冒汗和膝盖微微酸软。
也许还伴随着焦虑、不思茶饭、轻微的强迫倾向(你敢说自己没有过1分钟看一次手机的时候?),甚至还可能影响了我们的决策能力。而大脑是一个有着复杂生物结构的器官,同一视角的单一研究很难将大脑所有的功能领域区分开,然而拜科学快速发展所赐,神经科学的最新发现让我们能更好地理解脑及其在疾病与行为中的作用,但神经科学家依然不能让人免于心碎或保我们婚姻万年长。
所以,苏科尔认为“爱”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选题,但科学家真正“追求”的却是跟‘爱’相关的那些事。在爬进核磁共振仪里的苏科尔看来,高潮是触碰的一种,研究高潮可以让我们更深入的理解人类的感情。她把上面那个和更多有趣的故事都写进了书里,“性就在你的脑子里,大脑是高潮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果壳网:请向果壳的读者简单介绍下你自己吧?
苏科尔:我常常被称为作家、探索家、母亲……但我会说我只是一个对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的人。写作和旅行其实只是我用来实现这一点的手段。
果壳网:是什么使你成为一个专注于爱与性的科学作者?你家人如何看待你的工作?你的写作经历对你自己的情感交往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苏科尔:我写神经科学已经写了将近10年——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个专业。但离婚后我才对爱与性的科学层面产生了兴趣。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回顾过去,拼命想弄清哪里出了问题。励志自助读物并没有给我真知灼见——但这些书确实看起来是在谈论科学(尽管非常拙劣)。于是我决定直溯本源,看看科学对于爱情能说些什么。
总体上说,我的家人非常支持我的工作。写这本书大大地改变了我对待感情的态度。6个月前我又再婚了——在交往的过程中,我确实常常想到我采访的研究以及它们是否适用于我的情况。
谈论性,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果壳网:在研究了这么多关于爱与性的研究之后,你能谈谈“爱情”是什么吗?
苏科尔:爱是人类的一种基本欲望——就像饥饿、口渴一样。在人的核心之中有某种东西让我们想与其他人相连。它不仅仅是性爱和繁殖。我们天生就是社交的动物,爱情只是帮我们与他人发生联系的欲望。
果壳网:你所遇到过最难以置信的性研究是什么?最惊人的数据或结论又是什么?
苏科尔:你知道,人们常常带着有色眼镜看性科学研究。性研究让人尴尬,于是我们不得不把它们当成笑话或“难以置信”的事情。我认为大多数性科学研究根本不会难以置信。至少,不会比性本身更令人难以置信。这么看吧:如果你纯粹从学术角度来看待性爱(你想把什么放在哪里做什么?),其本身就有些奇怪。我很高兴有许多的研究者在不断发现新的和有趣的方式来理解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类动力。
至于惊人的研究发现,巴里•克米萨鲁克(Barry Komisaruk)关于女性性高潮的研究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看到高潮时大脑像圣诞树一样被整个点亮确实非常神奇。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似乎有点儿反直觉。毕竟有人会说大脑在高潮时是关闭的。现在科学家证明高潮更像是整个大脑都在运动。
果壳网:跟孩子谈性爱是件颇难启齿的事儿。你认为好的性教育包含了哪几个方面?你怎么跟你的孩子谈性?
苏科尔:我是个作家,不是教育者。但作为家长,我认为良好的性教育会让你的孩子对性爱在机械过程以外有坚实的了解。它必须谈及爱、谈及情感、谈及联系。它应该谈谈时不时性与爱会让你变得多么疯狂。它必须不含批判。它应该谈谈快感的力量。它应该包括异性的性爱和同性的性爱。它应该让人知道“正常的”性生活囊括了一系列非常之广泛的行为。当当然了,良好的性教育还应该提供不带批判的、全面的、关于节育和预防性传播疾病的讨论。
果壳网:你对中国古代的性文化有了解吗?现在的中国正在经历性观念的变革,其过程与美国在过去100年间发生的事情非常类似。你如何看待人类历史上性文化的演变?苏科尔:我真希望在谈论性的时候我不会如此窘迫。说到“演化”,好吧,我不确定我们这一代在做的和我们的祖先在千百万年前做的有什么不同(当然,除了把过程拍摄下来上传到YouTube上)。
说性应该只是生物学的事情很简单,但这里面也有很大一部分的文化组成,而文化总是会跟你住在哪里、你从哪儿来和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关——很难预测跟性有关的文化习俗在将来会发生什么改变。不过,我想如果青少年能够得到全面的性教育,将会更好地帮助他们适应这些性文化习俗的改变。
性科学研究,真的很有意思。果壳网:你看美剧《性爱大师》吗?这部剧集准确地呈现了早期性科学研究的状况吗,为什么?
苏科尔:我丈夫跟我定期看这部电视剧!这是部好剧。当然,这部剧的大部分内容都在讲马斯特和约翰逊两人逐渐开花的感情,而不是严格的科学研究方法。但我认为这部剧确实准确地呈现了早期的性科学科研状况,因为它表明了在那个时候做性相关的研究有多难——即使在今天,这种障碍,来自文化的和资金上的,仍然困扰着研究者。
果壳网:你怎么看待色情产业?你认为色情影片在人们的性生活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苏科尔:和性爱一样,色情影片也没有统一的标准。每个人对待色情片的看法都不同。我一点儿也不反色情。我认为色情影片能给许多人的性生活增添几分额外的魅力。但我也确实担心,鉴于色情影片随处可得而全面的性教育却不是,色情影片将成为年轻人了解性的途径。而他们将认为性爱就是色情影片里的那些表演所描绘的样子。而无论色情影片看上去有多好,它们从来都不是真的。
果壳网:在果壳我们也有专门谈论性和性科学的性情主题站。能分享一下你在科学传播方面的经验吗?
苏科尔:我常常做性与爱的科学这方面的演讲。我认为这是我们应该拿出来谈的东西——而且我也认为有这么多新的、有趣的技术来检验哲学家和相思病患者千百年来不断问自己的问题,这真是太好了。
果壳网:你认为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的性知识是什么?人们对性最常见的误解又是什么?
苏科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想对着不同的人我会给出不同的答案!我认为知道性是自然的、不是肮脏的这一点很重要。当我们在科学语境下谈论“正常”,我们在任何时候都是在谈论一系列非常非常广泛的行为,而不是某一种行为。人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欲望、快乐和癖好,我认为意识到这一点很重要。
果壳网:能跟我们谈谈你参加的科研实验吗?最近性科学研究都有哪些激动人心的进展?
苏科尔:我现在参与了巴里•克米萨鲁克博士的性高潮研究,这项研究分为3个部分。每次,我都躺在功能核磁共振(fMRI)成像仪里面达到性高潮,然后仪器会记录下我的脑部活动。克米萨鲁克的研究显示了从生殖器感觉皮层到基底节、额叶等超过80处在性高潮时会被激活隐秘脑区。这真的很有意思。至于最新研究进展,这个很难说。神经成像领域还在婴儿期——需要弄清的东西还有很多。
我认为将来我们需要将将神经成像、生化标记和分子数据等等所有的碎片都拼到一起,然后看结果如何。那将令我们对性高潮以及大脑的工作原理有更好的理解。